清晨六点，第一缕阳光穿过薄雾，精准地落在窗台那盆向日葵上。肥厚的叶片上还挂着昨夜的露水，在光线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，而花盘已经悄悄转动了十五度，朝着东方等待日出。这是我搬进出租屋的第三个月，这株从种子开始培育的植物，成了每天唤醒我的生物钟。最初只是随手埋下的种子。去年深秋整理旧物时，从外婆的针线盒里翻出半包葵花籽，铁盒上印着褪色的 “劳动最光荣” 字样。记得小时候在外婆家的院子里，她总说向日葵是最 “懂事” 的植物，“不管昨夜被风吹成什么样，第二天准保朝着太阳抬着头”。当时只当是老人的絮语，直到亲眼看见这株幼苗在连续一周的阴雨天里，依然努力伸展着子叶，仿佛在空气中捕捉阳光的方向。
三月的倒春寒来得突然，某天夜里忘记关窗，叶片被冻得发蔫，边缘蜷成焦褐色。我以为它熬不过去，却在三天后发现茎秆底部冒出了新芽，嫩得像透明的绿玻璃。那一刻忽然懂得，生命力从来不是完美无缺的坚硬，而是带着伤痕依然向上生长的柔韧。就像楼下那位总在清晨扫街的阿姨，冬天里裹着厚厚的军大衣，扫到我门口时总会笑着说 “姑娘早”，声音里的暖意比阳光更能驱散寒意。
如今这株向日葵已经长到半人高，花盘从最初的纽扣大小膨胀成碗口模样。每个周末我都会搬它到阳台晒太阳，看蜜蜂在金黄色的花瓣间跳着 “8 字舞”。有次加班到深夜，回家时发现它在月光下微微低垂，像是累极了的孩子。可第二天清晨推开窗，那沉甸甸的花盘依旧倔强地仰着，花瓣上还沾着星星点点的晨光。
这让我想起公司楼下的流浪猫。去年冬天它总是缩在暖气井旁，我每天带猫粮下去，它从最初的警惕躲闪，到后来会蹭我的裤腿。前阵子发现它不见了，心里空落落的，直到某天在小区花园看见它，身后跟着三只毛茸茸的小猫。原来那些消失的日子里，它在悄悄孕育新的生命。
生活或许总有不期而遇的艰难，就像向日葵会遇到风雨，流浪猫会遇到寒冬。但只要心里装着阳光，朝着温暖的方向生长，那些伤痕都会变成生命的勋章，那些等待都会结出美好的果实。此刻阳光正好，花盘灿烂，生活亦如是。
